昨晚又下了一晚的雨, 汽车开过路上的水洼，溅起一地的水花，洛予裹紧上衣，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急匆匆的行走在街道上。
绕了好几个弯，他进到了一个小胡同, 胡同尽头有一家冷清的茶馆, 洛予在茶馆门前顿住脚, 掏出口袋里的纸条对比了一下地址，没错，这就是顾泽约他见面的地方。
庄家今天的守卫明显宽松很多，而且洛予有权力支开他们，所以在收到顾泽的传信后，洛予花了一点手段就逃出了庄家。
一年不见, 也不知道顾泽怎么样了, 或许现在应该称之为申泽了。洛予收起伞，将伞上的水珠抖落, 不急不缓的踏进了这家其貌不扬的茶馆。
茶馆内部像是几十年都没有翻修的样子，房梁上, 墙壁上都斑驳了红漆, 大堂中摆着几张桌子, 凳子竟然还是几十年前那种长条凳。
老板是一个五十余岁的老人，坐在柜台后的太师椅上看报纸, 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 柜台上的收音机里放着年代久远的小曲, 咿咿呀呀的唱个不停，此情此景让走进来的人有那么一刹那觉得时光倒退了几十年。
听到脚步声，老人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冷淡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做生意的。
“要喝什么茶？”
洛予环顾了四周一眼，店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就算雨天生意不好也不会这个样子，看来老板不是对他才这个样子。
“老先生，我是来找人的。”
听到这句话，老人从报纸中抬起头，从眼镜上方看了洛予一眼。
“上三楼，左拐最里面的房间。”
说完这句话，老人又低下了头继续看报纸，一副不想被打扰的样子。
洛予道了一声谢，将雨伞靠在墙角，走上了发出嘎吱声响的楼梯，到了三楼之后，顺着老人的指示敲响了走廊尽头的房门。
门从里面打开了，顾泽看着似乎早知道来的人是洛予，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和一年前没什么不同。
“我还害怕你看不到呢，进来吧。”
洛予从顾泽身侧走进房间，这是一间宽大的包间，无论是装修的档次还是风格和楼下都相差巨大，看来顾泽也是一个会享受的主。
“请坐”
顺着顾泽的邀请坐下，茶几正好靠在窗边，洛予一偏头就看到了滴水的屋檐。
“要喝点什么吗？”
“白水就可以了，谢谢。”
“不来点酒吗？现在也不怕耽误任务了。”
“我不喝酒。”
顾泽随意的笑了笑，给洛予倒了一杯白水，然后才坐在洛予对面的藤椅上。
“知道你在庄家的时候我担心了好久。”
洛予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
“看到你没事就好了，你怎么会去庄家？”
“说来话长，反正都过去了。”洛予的手掌转动水杯，神情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这让顾泽摸不清他的想法。
“那天的事谢谢你，我欠你一条命。”
“你不用感谢我，我救你也不全是因为交情。”
“哈哈哈，本来我还想说看你这么仗义，我就以身相许来着，结果让你给堵住了。”
“……”
顾泽做出一个惊讶的夸张表情。
“怎么着，不考虑考虑我啊，我怎么也算是黄金单身汉吧。”
“是的，同时你还是逃犯，抓着要一起坐牢。”
“……咱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不？”
“我说的是实话。”
一看洛予这个不解风情的样子，顾泽赶紧投降似得举起双手。
“好好好，你说的都是实话，我们家洛予最诚实了。”
“……”
决定不再说这些无聊的话题，洛予将口袋里的纸条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今天你找我来做什么？”
“当然是想见你啊，这一年我每一天都在想念你。”
洛予并没有说话，他还记得顾泽走的那一晚对他说的最后三个字，可是那又如何，他并不喜欢顾泽，也无法回应他的感情。
“这一年我经历了很多事，才发现以前的自己有多天真，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绝对的正义，有光就有暗，坚持半生的信念崩塌，那段时间我很迷茫也很痛苦。”
顾泽点了一支烟，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用低沉的声音开始跟洛予讲起他一年的经历来，伴随着屋檐上的雨声，有种别样的感染力。
这一年包含了他人生的大起大落，他失去了很多又得到很多。
“你知道吗，有好几次我都以为自己快死了，但是一想到你，我就又有了理由继续战斗，如果不是你，或许我已经变成了腐烂的尸骨，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动力。”
说到这里的时候，顾泽伸手连着杯子握住了洛予的手，眼神深情而坚定。
“现在我回来了，所以洛予，跟我走吧，我会用接下来的日子爱你，保护你。”
“抱歉”
洛予伸手想要拿开顾泽的手掌，可是顾泽握的太紧了，他一时竟然没有挣开。
“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是真的爱你。”
“抱歉，我不会跟你走的，而且我也并不喜欢你，请你放开我的手。”
顾泽的手握的更紧了，将洛予的手指都捏疼了，他不能接受洛予拒绝他。
“不是这样的，或许你只要试一试，就会喜欢上我了。”
“不会”
洛予像是没看到顾泽哀求的表情，用力的甩开了顾泽的手，杯子落到地板上，碎成一堆玻璃渣。
“顾先生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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