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开元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开元?”秦馨苑见到来人, 有些惊讶,“怎么还没睡?”
“来还手机。”郑开元把借口拿出来。
大伯母已经整理好仪态,寒暄几句,准备起身离开,“我先回去休息了, 你们也早点睡, 不要熬太晚。”
“知道了姐。”秦馨苑把人送走之后, 把灯关上,带着郑开元回到另一间卧室。
郑钧的房间始终保持原貌, 像是为了留住时光一般, 有很多地方都能看到幺弟的痕迹。无论是兄弟三人的合照,还是一同埋头钻研过的漫画书,他都不舍得扔。
不仅他有这个习惯, 甚至郑家除了三楼以外的一桌一椅,自从绍君走后, 都没有变动过。
仿佛担心有一天绍君回来, 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郑钧一时高兴,餐桌上酒喝得多, 黄汤一下肚,顿时忘记东南西北,先是用元宝调动起气氛, 接着如同置身元岗家一般, 全然忘记身旁坐的是谁, 将汇报工作般的聚餐氛围打消得干干净净。
老爷子年纪大了, 有时候怕吵,但有时候又渴望热闹。见到一家人难得高兴,更不忍心说什么,由着老二胡闹。
他这一胡闹,直接将自己闹醉了,让老大扔到床上便睡得不省人事。
秦馨苑刚推开门,一阵响天的呼噜声崩出来。
她走到床边,把郑钧歪着的脑袋摆正,室内瞬间清净。
“妈,我有件事想跟您说。”郑开元走到门前检查门锁,见无事后,转身在床边坐下。
老爷子身为男性同胞,非常懂儿子之间的小秘密,三个房间的隔音措施做得很到位。
秦馨苑见儿子神情严肃,忙坐到身旁,“怎么了这是?”
郑开元便把他在三楼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对方。
秦馨苑神情复杂地望着前方,她静默几秒,站起身将阳台的门关上,并拉上窗帘,这才回到床边,说,“绍君走了这么多年,我也劝过张佳,无论怎样她都不同意再嫁。如果她有了合适的人,直接说出来就好了,这样瞒着算什么?咱家又不是老封建。”
“会不会……”郑开元迟疑地开口,“她另有什么目的?”
秦馨苑摆手道,“爸心里都一清二楚,她如果图谋家产,大家也不会欺负一个孤儿寡母,该给她的自然一分都不会少。不过现在大家正值年轻,爸的身体也很康健,谁会去想这个?”
她小声嘀咕一句,“太没良心了吧。”
“那您抽空试探地问问吧。”郑开元说,“谁蒙在鼓里都不好。”
“你说的对。”秦馨苑说,“别让人觉得老郑家是个牢笼,专门抓住她不放。”
她发了一会儿呆,回神后怅然所思地说,“当年绍君谈恋爱跟下了降头似的,大家伙怎么劝都不听。刚才润玉姐也说起这件事,她为了没有劝阻住绍君,又难过了一阵。可这事跟她没有关系,大家都没有劝住他。”
老爷子开窍不晚,终于将小儿子培养得温润如玉,举手投足间隐隐带有君子之风。他毕竟是老郑家的孩子,相貌上要加两分凛冽的神丨韵。八分君子两抹坚毅,最终成为无可比拟的郑绍君。
他这样的人,要让别人倾心,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反而,让自己陷入一段感情,实在是难上加难。
大哥娶了季润玉,老二追求秦馨苑,郑绍君直到大学毕业,对感情的事仍一窍不通。
郑家二兄弟对幺弟保护惯了,从不认为绍君不谈恋爱是什么特别的事。没想到一直乖巧懂事的幺弟,在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后不久,突然宣布自己要结婚。
郑家顿时被震惊得人仰马翻。
平静之后,还是老爷子发话,说是不反对小儿子谈恋爱,但论及谈婚论嫁的大事,总归要见一眼女孩子和对方的家长。
两位哥哥极其赞同,为了助阵,将媳妇和女朋友一同卷进来。
待两家结束见面之后,郑家沉默半响,竟然没有一个人赞同这门婚事。暂且不论张佳的境况与人品如何,他们望眼欲穿也找不到张佳身上有一点能吸引幺弟的地方。
更何况,郑绍君的表现欺骗不了别人,他对张佳的确没有一点感情。
那段时间,郑绍君极为暴躁,甚至同两位兄长打了一架,遭受老爷子反常的一顿训斥之后。郑绍君一反常态地离家出走了。
婚礼的请帖,是邮差送来的。
张佳怀孕的时候,郑绍君来看过一次老爷子。
他的精神极度疲惫,头发胡子像是几天不曾打理,衬衣皱巴巴的,脸上的风采全然湮没,看得李婶直抹眼泪。
等书房门开了,郑绍君像卸下重担一般,找到两位兄长道了歉,互相给了一个拥抱。老二笑骂了一顿幺弟,说是过得不开心,就常回来看看,这里才是家。
郑绍君一口答应,说过几天就来。
但他这一走,再也没有风声传来,直到有一天,听到他意外身亡的消息。
郑家上下如遭霹雳,老爷子更是一连几天谁都不见。
……
郑开元对小叔的印象不深,自从对方故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郑家对此讳莫如深。直到近几年才解开心结,慢慢重提。
这是他第一次,完整地听说小叔的事。
他见过小叔的照片,但僵住的时光并不能让人鲜活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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