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餐风饮露,半宿的山林打怪,又守了几个小时的夜,任她吃得是天元丹还是十全大补丹这会儿都扛不住了。
玉恒还在含情脉脉、欲语还休,晏潇的眼皮却已是千斤重,她想起一位写言情小说的老奶奶曾把爱情比作麻醉剂,现在看来,爱情也可以是兴奋剂,让人不眠不休也甘之如饴。如此胡思乱想浮浮沉沉间,晏潇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混沌中,有缥缈的女声自头顶传来。
“既然你答应了交易的条件,那就开始吧!”
晏潇趴在地上,身体虚弱至极,她艰难地抬头仰望,一颗巨大的头颅骤然贴了过来,四目相对间吓得她三魂丢了七魄。不是晏潇寡见鲜闻,实在是这场景太过惊悚,支撑着这只巨大头颅的身体形态如虎,却比虎还要大出数十倍,且这个庞然巨兽的细长脖颈儿上长了九颗脑袋,凑近晏潇的这颗是一个女人的模样,其余八个都是形容各异的男子。
“小九,不要胡闹,如果让司法神君知道你溜去人间,定不会轻饶我们。”其中一颗脑袋阻止道。
“七哥,自我们看守天门以来已有数十万年,何时有那不长眼的敢来此造次?我不过去人间逛一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再说,这里不是还有几位兄长坐镇嘛!”
晏潇轻轻翻身坐起,惊恐四顾,这是一处极高的山顶崖台,判断它极高是因为山顶之下是一片云海,且目之所及没有其余山峰探头。山顶正中有一座巨大而平坦的高台,白玉为砖、翡翠为栏,那只九头怪正盘踞在高台中央。
求生的本能告诉晏潇应该立即逃离,突然,一道白色灵光自贴近的头颅中射出,直冲面门而来。晏潇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按住自己的脑袋将她往后推去,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又是生魂出窍。
当推力卸去,晏潇仰倒在地,她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另一个灵魂的操控下俯身微笑,面上露出满意之色。虽然那笑容温煦如春风,却让人毛骨悚然,她听见自己清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以凡人之躯过荆棘、攀断崖,被风刃割魂、火舌燎魄,能熬过阵法登上昆仑之巅已是奇迹。但是你三魂七魄已伤,命不久矣,本神怜你一片赤忱,就替你回朝云城走一遭,拯救那些百姓的性命,也算成全了你的善心!”
该死,这又是那个梦,还是个续集。再看眼前的一人一兽,晏潇心里的恐惧淡了些,她只是好奇,先前听到的凌霄城主的传奇版本中可没有这一茬,眼前的怪物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正自思忖,一阵清风拂面,场间景象瞬间切换。山顶还是那个山顶,高台还是那座高台,只是怪物和“自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凭虚临风的古蓝色身影。
“你好像很喜欢坐在地上。”
冥王目光深邃,眉目如画,那清冷的气质让周遭的空气都降了温。每次面对他,晏潇都会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之心,敬畏以后她就会变得很听话、很乖巧、很狗腿。见冥王转身往高台另一侧走去,她赶紧爬起来跟了过去。
天色微明,东方的云海如同浸润了精心调制的颜料,散发出夺目的霞光。随着朝阳渐出,那抹金红悄然晕染开来,壮美中透着娇娆。日出云海,天空纯净湛蓝、阳光绚丽温暖、云朵轻舒漫卷,这样的景色美得让人心神震颤!
一声“谢谢”打破了此刻凝滞的惊艳,晏潇微感诧异,她转头看向身边人。只见冥王目视天际,阳光拢在他明透如玉的面颊上,却照不进暗如深渊的眼瞳,他的眼神比深沉的夜还要晦涩难懂。
“谢......什么?”
见她一脸茫然,冥王耐心解释:“谢你编织出如此美的梦境,本君已经许久没见过这样的景色了!”
晏潇顿悟,樊笼中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绚烂的日出、如此澄澈的天空?这是她的梦境,是她脑海中的影像。身边人是掌管九幽的冥王,那里与外界的通道只有三条,鬼门为入口,只进不出;彼岸为出口,只通冥灵;只有上通碧落下接黄泉的昆仑可让他自由出入,所以,他虽逃过了樊笼覆世,却没能逃脱被禁锢的命运。晏潇心生怜悯,索性坐在了高台玉阶上,她明若旭日,浑身披着暖洋洋的气息。
“既然您喜欢,那我们就多看一会儿!”
冥王早已习惯了晏潇的洒脱,走到她身边坐下,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席地并肩赏景,之前还是在城主府的西院客房。
突然,冥王觉得掌心微微发烫,他心中一凛,状似无意地摊开手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嵌入血肉的莲子在旭日的映照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碧绿的嫩叶,点点莹光中,那朵至关重要的白莲终于在此刻发芽了!
晏潇没有察觉到身侧的异样,她沐浴着久违的朝阳问道:“您看见刚才那个九头怪物了吗?”
冥王将手藏入袖中,“那是镇守天门的开明神兽,说是怪物也不为过,确实长得很怪!”
晏潇不禁笑出声来,笑声如涓涓清泉,沁人心扉。“他们和凌霄有什么关联吗?”
“当年凌霄到达山顶时,已是奄奄一息。开明小九见她一心求药,起了贪玩之心,两人做了交易。凌霄献出自己的肉身,小九替她下山救人,并以城主的身份在人间生活了一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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