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闻言皱眉:“世子不该做这样的事。”
赵卿言又盛了半碗汤给他:“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劫狱的事与我无干,此事我并不知情。”
“就算您事先不知情,以世子的聪慧,事后也必定迅速觉察。没有世子相助,他们根本无法离开天牢半步。”
赵卿言笑笑:“不凑巧的是,我觉察蹊跷的时候,身体不适昏过去了,耽误了一些时间。”
男子面色不动:“借口。”
赵卿言笑,笑容中略带几分不屑:“冉时迁,我需要找一个借口骗你吗?莫说我什么都没做,就算我真的做了,又能如何?本王的罪,无人敢治。”
冉时迁短暂的沉默之后,看向他:“我没说有人敢治您的罪,我只是说,世子不必为了我们以身犯险。”
赵卿言微微挑眉:“所以说你还是没听懂是吗?劫狱的人,不是我。我最多只是放掉了几个在宫中扰乱视听的小侍卫而已。如果是你,也许我还愿意冒上几分风险。他们,不值得。”
冉时迁轻轻一笑:“多年未见,世子还是这样的性子。既然知道他们不值得世子冒险,那您又何必去救?”
赵卿言道:“我说不救,是不会做这般毫无意义的营救之事。但他们已经动手,甚至得手。我不相助,他们便是死路一条。如果悉数覆灭也罢,只怕有那么几人逃脱,岂不是要恨我袖手?与其如此,还不如施以小恩,以待他们日后涌泉相报。”
冉时迁不由摇头:“世子可是真够心狠啊。”
赵卿言漠然:“时局已变,我不得不心狠。”
冉时迁似乎有些意外,半晌之后方问:“你已经放下了你的仁慈?”
“在生死面前,我不曾仁慈过。”赵卿言看着自己的手,缓缓攥紧,“你知道,我还不能死。”
冉时迁苦笑:“是啊,见惯了生死的你,心中确实从未怀有半分仁慈。”
赵卿言神情极淡:“你不应该忘记这一点。”
“你不曾溺于安宁平静,我却已经消磨了斗志。”
赵卿言静静看着他,声音放低了几分:“我还有需要你去为我做几件事,在这之前,唤醒你的斗志。”
冉时迁抬手摸上自己被布条遮住的半边脸颊:“世子将我送到这里,不就是因为我已经成为了无用的废人?失去了价值的我,还能为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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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家这少爷什么时候才出来啊?待得太久,我们可是有些为难。”领头的狱卒拉了冉浩煵到一边,放低了声音笑呵呵的,“您看看,我们兄弟冒这么大风险放他进去,是不是……喝酒钱总要再加上点?”
冉浩煵微微皱眉:“方才不是已经给过了吗?”
狱卒撇撇嘴:“公子这话说的,我们十几个兄弟,那点儿分了还剩几个钱儿?莫说你家那少爷,就看公子你这一身打扮,怕不就要有个百十两?我们兄弟帮你们担着砍头的风险,还没有你这一套衣服钱多?”伸手去摸他的衣服。
冉浩煵退开一步,避开他的手:“那好,你直接说个数。”
狱卒伸出一个巴掌:“如何?”
冉浩煵看了一眼:“五十两?”
“哎呀,听听,五十两!你拿我们兄弟当什么了?”狱卒冷笑一声,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翻,啐了一口,“五十两也好意思开口吗?”
冉浩煵探手入怀,摸出几张银票数了数:“我这里只有三百两了,可以都给你们。”
狱卒翻翻眼,往甬道一挑下巴:“你们几个,去把他家少爷叫出来吧。”
见他们真的要进去,冉浩煵连忙横身挡住:“且慢!”
狱卒挑眉:“怎么?又有五百两了?”
冉浩煵垂下眼,片刻后淡淡出声:“我说了,我这里只有三百两,也只能给你们三百两。我家少爷只是图个方便,你们拿了钱去喝酒就可以了。谁的钱都敢要,你们才真的会掉头。”
“哎哟呵,啧啧啧,听到了吗?吓唬老子?你以为老子是怕你吓的?去!把那个小少爷给老子拖出来!”
冉浩煵缓缓攥拳,目光也沉下了几分:“天子脚下,你们……”话还未说完,便看见拳头照着自己的脸打来。侧身避开,随手一推,将他推开几步,皱起眉:“天子脚下舞权弄私,就不怕惹了不该惹的人,丢了性命吗?”
狱卒冷笑:“怕?怕的话,你以为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胆子大,才能吃到肉,懂吗?”歪歪头,身后几人挥拳扑上。
冉浩煵连退几步,避开拳头再借力打力将几人推开,沉声问道:“拿命换来的肉,还有吃的机会了吗?”
狱卒耸耸肩:“肉先到手了,才知道能不能吃到。嘿!”揉了揉手腕,飞身扑上,虎虎生风,竟也是个练家子。
冉浩煵皱皱眉,也不再刻意留手,上前几步将他拳头接下,左手抓住他肩膀用力一拧,右手同时翻腕。
“咔”三声脆响重叠,狱卒整条右臂关节被卸,不待惨叫出口,冉浩煵补上一脚,将他踹开,看向旁边几人。
“头儿!”几名狱卒对视一眼,脸上又惧又怒。微微咬牙,几人同时挥拳冲上,直奔要害。
跌退几步的狱卒捂住胳膊,大滴的冷汗从额上不断滚落,面容微微扭曲:“你敢对我动手!你信不信今日你们走出这里,明日我就让你们看见那个人的尸体?”
冉浩煵瞳孔微缩:“你要做什么?”
狱卒狞笑:“做什么?一个死囚,我能对他做什么?左不过是让他如臭虫一般死去罢了——作为你刚刚所做的这一切的‘报答’。”
“你们。”冉浩煵脸上血色尽失,将牙咬得咯咯作响,“就是这么对待犯人的吗?”
狱卒哈哈大笑:“是啊,本来也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死了也活该。老子不过是让他们提前去见阎王,也省了一顿断头饭。”
冉浩煵的肩膀开始微微发抖,一向淡漠的眸子中也出现了波澜。
“怎么?怕他死啊?放心,我们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就死的——我会拔了他的指甲,撤了他的被褥,再泼他一身凉水。再或者……在他的饭菜里放点什么有味道的东西,往牢房里丢几只老鼠。”
冉浩煵怒喝出声:“住口!”
狱卒靠在墙上,剧痛令他的笑容更加扭曲:“这只是几个最简单的办法而已。你这样富贵人家的仆人,怕是也没机会见到那些跪在我脚下哭着求我给他一口饭,哭着求我不要打他的人的样子。你……”
“我让你住口!”冉浩煵双目泛红,再不见半分平日的冷静,挥拳打在狱卒脸上,打断了他的笑容与没有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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