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言道：“除夕将至，宫里诸般事宜盯得紧，你先回去也能休息片刻。”
既然他们都如此说了，夏芃也就答应了。与韩焉行了礼，转身离开。
“说起来除夕。”江无颜端起新倒的茶抿了一口，“王府这几日又要开始张罗，冷清不下来了吧？”
赵卿言神情无奈：“父王一定要将日子定在除夕前面，倒让许多人千里迢迢的过来，怕是除夕之前赶不回去了吧。”
温纨一笑：“王爷年轻时在江湖上为人仗义，交识了不少人。江湖上的人大都独身一人，对团圆的日子别说是喜欢，不厌烦便是难得。来王府凑个热闹，反倒除了一年的风尘冷清。”
赵卿言问道：“温公子不回去吗？”
温纨耸耸肩：“我就算了，往年除夕我也躲着不回家，今年何苦急着冒雪回去？”
江无颜在一旁笑出声来：“我与温兄都是来王府讨些难得的吃食，星尘和白家主都在，更没有离开的道理了。”
温纨表示赞同：“难得踏实一年。”
江无颜目光微动：“以后年年都会如此。”
温纨一笑：“借江镇主吉言。”
众人皆是各怀心事的，但谁也不愿意破坏这样难得的温馨。各自隐了心事，谁又看不到彼此眼中心中满装的忧虑与踌躇？
皆是将重担负在肩上的人，除夕到来之前的几日，是被重担压垮之前仅有的喘息之机。
几人随意聊了些什么，约定几日之后等除夕过去一同出城，在最后一场雪融化之前欣赏一下今年的梅花。
大婚之后过了几日，随着除夕的到来枢密院的事也逐渐增多。夏芃走了不久，又有侍卫前来请示。江无颜与温纨便告辞离去，冉浩煵代为送客到门外。
“江镇主那么说，就不怕小王爷和萧师叔闲聊时不小心说漏了吗？”走出一段距离，温纨才出声询问。
江无颜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这种事，就麻烦你去叮嘱一下了。”
温纨微怔，继而失笑：“还是江镇主考虑周全。”
江无颜笑了笑，问他：“你是怕夏芃和夏清浅碰上吧？他俩谁能认出谁？”
温纨沉默了片刻：“江镇主没有兄弟吧？”
江无颜摊摊手：“不仅是兄弟，我什么亲人也没有。”
温纨问道：“那江镇主有挚爱的人吗？对某个人思念成疾的时候，哪怕数十年未曾见面也能一眼认出。我能一眼看出夏芃的身份，就不敢赌他们是否认得彼此。”
他见江无颜沉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道：“我无意触碰江镇主的伤心事。”
“无妨，算不上什么伤心事。”江无颜摇摇头，并没有显得很在意，“不过是想到方才与云墨相约赏梅时他眼中隐约流露的期待，一时失神罢了。”
温纨目光落在远方，随即又收回：“那场梅花，恐怕赏不上了。”
江无颜看向他：“怎么说？”
温纨笑了笑：“你我加上冉宫主、次昭，总有一个去不了。”
将他话中的意思品味片刻，江无颜也不由失笑：“我赌最有可能去不了的便是温兄你。”
温纨摊摊手，不置可否：“到那日再看，可未必只有我一人爽约。”
沉默半晌，江无颜停顿脚步：“一直未能有时间直接问你。舍，与保，你们选哪个？”
当日各自徘徊不定，后来再见却有翎歌宫的人在旁不便询问。此时便在齐王府中，想要问的，便如此问出口。
不知是否讽刺，正因此时尚在世子住处，才不必担忧有来往的仆役将他们的对话听了去——虽然武功足够在他们二人周围听去对话的人几乎不存在。
“我们。”温纨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神情似乎是想到了极多，又将极多的思虑尽数忘却了一般，想要释然却释然不得，“师伯是想保，我遵从师伯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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