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阶梯, 穿过层层鲛纱帘帐,行至东席。
席上设有雅阁,彼此以锦云屏风隔开,互不相扰, 私密性极好,但毕竟是讲经会,雅阁的隔音效果倒是差,让人昏昏欲睡的讲经声, 隔壁说笑、杯盏相碰的声响,皆听得一清二楚。
谢爻盘腿坐定,气定神闲的沏了杯茶,彼时讲经会已开始, 他抬眼瞧见谢砚仍未离开, 疑惑道:“砚儿, 你不去主持会议没关系么?”
“无妨,三公子在。”谢砚很顺其自然的坐在九叔身侧, 当真是一脸无所谓。
这长乐使是这么好当的呐……他口中的三公子, 正是那日去无冬湖谢宅送礼的宋以邈。
谢爻点头, 瞧对方端端正正的坐着,就为他倒了杯茶:“宋三公子他, 很信任你罢。”
他用肯定的语气,从那日宋以邈的态度来看, 毋庸置疑, 活脱脱一个中毒已深的小迷弟。
“三公子是个可以倚重之人, ”谢砚端起杯子淡淡噙了口茶,眸光微闪:“九叔呢?”
“什么?”谢爻顿了顿,并不知他话中的意思。
淡蓝的火花一闪而过,狭眸微垂:“九叔,信任我么?”
谢爻莞尔:“那还用说么。”
沉吟许久,谢砚淡淡道:“长乐海,会是我的。”
——同理,九叔也会是我的。
谢爻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硬着头皮咽了下去,咳喘不止:“咳……砚儿,此话可不能乱讲。”
虽然有主角光环加持,但这般肆无忌惮口出狂言,很容易立flag啊……况且雅阁隔音效果这般差……
原书中长乐海是沈昱骁的地盘,谢砚并无插手争夺的兴趣,甚至连鬼域他都懒得管理,一心一意都扑在沈昱骁身上,简直是深情被虐美受的典范。
怎么到了谢爻这里,他就如此有野心和侵略性呢?
“嗯,侄儿明白。”他当然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佯做不经意说出惊人之语,只是想提醒九叔罢了。
九叔,你娶宋以洛想得到的长乐海,侄儿也可以给你,双手奉上。
但他不明说,谢爻哪里会明白他的用意,只当这人设已经崩得一塌糊涂了。
谢爻看他一脸不以为然,云淡风轻的嚣张,腹诽道,明白?你明白个毛线呢!
也罢,有主角光环加持,嚣张一些也无所谓,况且如今这般,也比原书中屈于人下强千百倍。
讲经的催眠作用,比谢爻想象中更强,他喝了一壶茶,谢砚坐在身侧也不言不语,听着听着便灵魂出窍,上下眼皮黏在一起再分不开。
模糊中似枕在一个柔软温暖的事物上,淡淡的草木香浸入鼻间,迷了神,清了梦。
“九叔,喝口茶,长乐宴要开始了。”
迷迷糊糊中睁开眼,谢爻仍旧在东席雅阁里,枕着一枚绸枕子,却是冷的。
他这一睡,就睡了近三个时辰,讲经会结束,谢砚便再推脱不掉事务,别了九叔就去忙长乐宴事宜。
谢爻慢悠悠地走,途中又遇到宋以尘宋以邈等一众小舅子,大家颔首寒暄,面上却神色各异,一言难尽。
“谢九爷,今日鲛玉之事,多谢。”宋以尘拱了拱手,语气依旧是冷冷的高傲。
“小事而已,宋二公子客气了。”和这小舅子对话,真心累。
宋以尘似笑非笑:“我宋家的东席,九爷歇着,可舒服?”
“……”
“二哥,你如此与九爷说话,不合适罢?”出言解围的,正是小迷弟宋以邈。
宋以尘冷冷一笑:“三弟又何苦勉强自己,你心心念念的谢砚如此护着旁人,你还一副事不关己强颜欢笑,不累么?”
“……”谢爻嘴角抽了抽,这宋以尘的设定是强行解读角色内心还是尬推剧情,说出来的话怎么句句得罪人。
总之,姐控有毒,贵圈真乱。
宋以邈总是游刃有余的神情露出一丝破绽:“二哥,我对长乐使并无你说的……龌龊心思,请慎言,别让九爷误会了。”
如此说着,宋以邈迷之脸红,谢爻无语,不过谢砚的设定就是让人无法抗拒的万人迷,宋以邈为他沉沦再正常不过。
宋以尘浅浅一笑:“三弟,为兄说笑的,别太在意。”
宋以邈依旧红着脸,一脸不自在,朝谢爻拱了拱手:“九爷不要往心里去。”
“……不会……”谢爻郁闷,往心里去?他为什么要往心里去??
“谢前辈,总算寻到你了。”听到沈昱骁的声音,谢爻从未如此欣喜过,松了一口气,得救了。
“沈公子。”谢爻不自觉的笑着招呼,眼尾的笑纹微微荡开,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瞧得对方怔了怔。
与他这些个阴阳怪气的小舅子比起来,挂哔男主沈昱骁要可爱得多了。
他未注意一旁的宋以尘正饶有兴味的微微眯起眼,将一切看在眼里。
长乐宴,吃吃喝喝,联络感情,横竖没谢爻什么事。
他是这般想的,旁人却不这么认为,一拨拨的过来敬酒,谢爻推脱不得,喝了五六杯就有些发晕,正想着如何应对,本该忙着应酬的谢砚不知何时移到他身侧,将酒一一挡了下来。
宴席过半,酒劲儿渐渐上来,谢爻架着旁人的胳膊离了席,带着潮气的夜风一吹,清醒了些,才发现身侧之人是谢砚。
他笑得一双桃花眼水光涟涟:“砚儿,又麻烦你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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